这是一个时间的问题。意识到的时候,已经有些迟了。
不含剧透。
站在了小西天门口,看到有人带着医学影像袋。惊觉书包是无法装下这张——有着毕赣亲笔签名的——海报的。本不算是电影迷,刘姥姥二进大观园,看到一个个有备而来的海报筒海报夹,手里这张纸显得格外扎手。海报上有一道青绿色和卡其色的分界线。端详了它少顷,也许沿着它折叠一下就足够塞入书包了。
约莫五十日后,将有最多 3 个行李箱载着本人的全部家当越过浩瀚大洋——它想要活下来,终归是要被折叠的。这一点一瞬间冲入了脑海。几秒钟后,我开始顺着这条自然的分界线,把这张珍贵的海报折出一条颤巍巍的缝隙。
在场的观众大多已经熟稔了这部电影,但我是第一次看。《路边野餐》在“想看”片单上徘徊良久,一直没能付诸“看过”。这是一部非常彻底的文艺电影,节奏是很慢的,而今天不幸非常困倦,在看电影的时候还是失神了几秒。总是在摇晃的镜头,难以想象的摄影机位,以及在叙境与非叙境间切换自如的老歌,搭配上调色,自然地营造出一种梦幻的感觉。我已经许久不做梦了。
由于是第一次看,电影毫无准备地戛然而止,晕晕乎乎地晃到了文慧园路上。三三两两的影迷紧握着着医学影像袋,跨过窸窸窣窣流淌的转河,路过曾经睡着老舍的太平湖,往积水潭站去。独自一人恍然走着,甚至忘了打伞。在 A 口狭窄的楼梯上,有个男生正苦苦哀求同行的好友和他一同坐 8 号线去霍营转乘尚存的 13 号线,而不是西直门,大声挤出一句“陪陪兄弟罢!”
站在人流中,喉咙有些哽住,想要狠狠地把伞摔在地上。但这恐怕是我以后唯一的伞,出于理智并不能毁坏。大踏步地走过西换乘厅去 19 号线的通道,那里已经空荡荡地没有乘客。有一对情侣模样的人,站在电动扶梯上,努力地保持着一个保守上最低限度,但又能让同伴刚好能感受到自己的鼻息的距离。扶梯的尽头,直插入鱼和水草的壁画。我想起那个长镜头,鞋子顺着水流在水草中流转漂荡。